結果一拐彎，正好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旁邊的，是一臉氣憤的林妍。 

「你為什麼總是那麼向著她？」 

「說好了那條裙子給我的！」

我怔了怔。 

果然，因為這條裙子。 

林妍在和顧丞發脾氣。

他們萬一分手了怎麼辦？   

因為我？ 

那我不成千古罪人了？ 

要不然我上去解釋下？

我猶豫著，正準備全軍出擊！ 

忽然聽見顧丞嘲諷的冷笑。 

「林小姐演技這麼好？」

「演著演著自己都信了。」

演戲？

演什麼戲？

不遠處的走廊，燈光昏昏暗暗。

打在顧丞優越的側臉上，陰影覆蓋，為他整個人蓋上了一層我從沒見過的冷然之色。

「要不是為了許梔。」

「我不會跟你有一點交集。」

他從包里掏出根細長的煙，點燃。

煙霧繚繞，男人聲音好像也變得綿長悠然：

「小時候是，長大更是。」

11

恍惚間。

我好像想起了初中的一段往事。

那時候我剛被我媽接到顧家。

顧家將我從村里的學校轉到顧丞所在的國際學校。

美其名曰：為少爺找個伴讀。

但，自古以來。

太子伴讀也是需要一定身份地位的。

我一身從我奶奶衣櫥里淘來的印花長裙，腳踩大涼鞋。

第一天進班就把同學們笑趴下了。

「這哪里是伴讀。」

「這是帶了個小保姆來吧哈哈哈哈哈哈。」

嘲諷的話記憶猶新。

而其中聲音最大的，就是顧丞門當戶對的青梅。

林妍。

「這什麼破裙子？」

「你也好意思站在顧丞身邊？」

女孩站在我面前，趾高氣昂的。

我呆愣著，臉紅的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一旁的顧丞突然站起來。

少年狹長眼眸掃過面前打扮華貴的女孩，沉聲問：

「你裙子是什麼牌子的？」

林妍特別驕傲地說了一串字母。

那串字母我到現在都沒記清。

只記得她意有所指的神情：

「顧丞，你怎麼想到讓ṱųₕ這麼個土包子待在你身邊的？」

顧丞勾唇笑了笑，嘲諷意味十足：

「你不覺得她長得比你好看嗎？」

12

瞬間。

整個教室都呆了。

大家直愣愣看著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人群中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

「你別說，你真別說。」

「她五官精巧，眼睛大大的，還真漂亮。」

「像個明星，誰來著？」

我在心底默默說了個名字。

在村子里的時候。

我爸爸跟別人跑了。

媽媽不在家。

我常常被村子里的小孩欺負。

後來就學會了，他們一欺負我，我就說我媽媽是那個大明星。

還虛張聲勢地把媽媽寄給我的畫冊放在奶奶長霉的小木盒里。

「這是我媽從拍賣會上給我買回來的限量款畫冊。」

「看到了嗎？這包裝都印著花紋。」

「灰色的！最高級了。」

村子里的小孩好糊弄。

我隨便顯擺下東西，他們居然都信了。

從那之后，他們真的以為我是有錢人ṱü₄家的小孩。

沒人再欺負我了。

我怔怔看著身旁比我高出一頭的俊朗男孩。

自從見面，他連看都沒看過我一眼。

怎麼會知道我長什麼樣子？

還覺得我……

很好看？

嘿嘿，如果連城里的大少爺都夸我很好看。

那我豈不是真的很像明星？

我正喜滋滋地想著，旁邊林妍可能以為我故意挑釁她。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厲聲道：

「你笑什麼笑？」

「就算你長得好看又怎麼樣？」

「還不是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顧丞直接擋在我面前。

少年氣勢洶洶，將我護在身后。

「誰讓你動她的！」

顧丞怒喝道。

周圍人都嚇了一大跳，林妍眼淚都被嚇出來了。

顧丞卻跟看不見似的，將我護得嚴實合縫的。

我只能看見男孩挺直的脊梁，看不見他的表情。

「誰說她沒有？」

「明天她要是穿了一條比你還貴的裙子，你就跪下來——」

「給她道歉。」

全班嘩然。

13

真不愧是豪門少爺啊。

動不動就讓人跪下。

那天回家之后，顧丞往我屋子里拎了好多衣服。

橘紅色的包裝袋，密密麻麻鋪了我的一整個臥室。

第二天，我穿著和林妍同款的小白裙去學校了。

唯一不同的是，我裙子上別了一個小狐貍。

就那麼一個簡單的小狐貍，差價就貴了很多很多。

課間，一群人起哄林妍：

「妍姐，貴不貴啊。」

「就是啊，今天許妹妹穿得這麼漂亮。」

林妍臉都氣紅了。

我當然沒那麼霸道。

我只是比較……顯眼包。

穿著那條裙子，跟個白蝴蝶一樣。

在教室前面轉了一圈又一圈。

「你看，我的裙子蕾絲邊邊Ṱų⁴好不好看？」

「你看你看，轉起來像花一樣。」

「你摸摸，這料子真的很好哎。」

結果因為轉得太多圈了。

被講臺絆倒了。

撲通一聲。

全班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哪里來的奇……」

笑聲突然頓住。

下一秒，我對上顧丞略有無奈的眼睛。

他伸出手來，拽住我的胳膊，將我一把拉起來。

「你啊。」

男孩嘆口氣，突然又轉頭問我：

「摔得疼不疼？」

我愣了愣，搖頭：

「不疼。」

記憶緩緩浮現，直到被林妍一聲心有不甘的質問叫醒：

「她到底有什麼好？」

「奇葩又虛榮，浮夸又沒有禮貌，你到底喜歡她什麼？」

14

喜歡？

顧丞喜歡我？

我愣愣的，整個人都呆住。

大腦一片空白，腦海里閃過的都是和顧丞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