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愣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怎麼說。
過了一會，他說：“長公主為了讓蠻子不殺我們，用刀刺進了自己的心髒，這是所有慶州百姓都知道的事情。”
“難道将軍沒有得到這個消息嗎？”
殷景衍那顆提起的心重重落下，卻找不到着處。
眼前這孩子的話，徹底打碎他心底最後一絲期盼！
沉默半晌，殷景衍才開口：“她讓你給我帶什麼話。”
小孩認真想了想，似乎是怕自己遺漏什麼，過了一會才說：“長公主說，她的後事不想鋪張，隻求将軍大勝，班師回朝那日，替她對皇上說一句，對不起。”
殷景衍等了會，看向那孩子：“沒有了？”
小孩老老實實搖頭：“沒有了。”
猛地，殷景衍心尖一顫。
顧錦歌離開之前，竟半個字都沒想過留給他。
徐茗一直在書房外等着，卻看殷景衍和那小孩進去了将近半個時辰，都沒有出來的意思，頓時心裡有些焦急。
她不想承認，她在害怕。
這些天來，她明顯感受到，向來冷傲的殷景衍，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樣對顧錦歌毫無感情。
當局者迷但旁觀者清，徐茗清楚知道，在跟顧錦歌成親的這三年裡，殷景衍怕是動了心而不自知。
她狠狠攥緊拳頭，那他們之前的約定又算什麼？
她不惜千裡迢迢跟着他上戰場又費盡心力給那些男人治病療傷又算什麼！
正當徐茗臉色憤怒的時候，書房的門就開了，徐茗甚至來不及調整自己的表情。
可她滿臉的嫉恨落在殷景衍眼中卻好似尋常。
換句話說，殷景衍此刻半分心思都沒有在她身上。
殷景衍對小孩說：“你去找我的副将，他會給你安排住處的。”
“好，那我走了。”那小孩轉身就走，路過徐茗身邊時，也是半句招呼都沒有。
徐茗看着他髒兮兮的背影，對殷景衍問道：“衍哥哥，他要住在城主府中嗎？”
“不是，”殷景衍搖了搖頭：“以後小虎就跟在我身邊了。”
徐茗一驚，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殷景衍卻沒有解釋的心思，隻是問她：“你怎麼在這裡？”
殷景衍卻沒有解釋的心思，隻是問她：“你怎麼在這裡？”
“我想着那個北疆首領的話，心裡放心不下你，一直等在這裡給你把脈。”
徐茗說的情真意切處處可憐，但換來的卻是殷景衍淡淡的點了點頭：“辛苦你了，進來吧。”
僅此一句，再無多話。
徐茗對他的轉變很是不适應，卻也知道顧錦歌的死，殷景衍肯定一時半會沒法接受。
好在，她日後還有很多時間陪着他，雖然事情有點超乎掌控，但還是能扳回正軌的……
這樣一想，徐茗心裡的氣就順了很多，臉上也再度帶上了溫婉的笑容。
殷景衍任由她把了脈，問道：“如何？”
徐茗沉吟片刻才說：“按脈象來看，你并沒有事。”
殷景衍收回手，戴起護腕，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徐茗眼中閃過思索之色，随即開口：“衍哥哥，你最近勞累過度，不如我開幾服藥給你？”
殷景衍淡道：“不必，你隻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聞言，徐茗臉色一變。
殷景衍又看向她：“之前我們的情分僅止于此，你不要生出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徐茗瞳孔微縮，顫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殷景衍卻垂下眸去，看向桌上那根銀钗：“你我之間，隻有救命之恩，并無男女私情，若從前我讓你誤會，是我的不對。”
殷景衍難得說這麼多話，卻每一個字都重重敲擊在顧錦歌心上。
也讓徐茗的臉色瞬間慘白。
她嘴唇顫着，好半天才艱難道：“衍哥哥，我知道是因為長公主的離開你不舒服，你不要說這樣的話，我等你冷靜下來再……”
“我很清楚我在說什麼，你出去吧。”殷景衍打斷她的話，冷冷說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燭台内發出一聲輕微的響聲，殷景衍才回過神來。
他躺在了床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顧錦歌就在不遠處站着，眼裡經過最初的震驚之後，也想起了一件事。
徐茗嘴裡的救命之恩，是什麼？
可現在她的狀态根本沒辦法弄清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