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愕然地看向祖父。
我不敢相信，这是我一向敬重的祖父说出的话。
他让陛下下旨，分明是怕祖母不同意他纳妾。
现在竟然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祖母冷哼一声。
「这么说，我应该谢谢你了？」
祖父听出了祖母话里的讥讽之意，但他毫不在意。
他把一直跪在地上的苏婉儿扶了起来。
苏婉儿怯怯地看了祖母一眼，只一眼，她便直接躲到了祖父的身后。
祖父轻轻拍了拍苏婉儿的手背，又转头看向祖母。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些年我身边只有你一人，我很对得起你了。」
「你也莫要想着把婉儿赶走，她是陛下钦赐给我的，除了陛下，谁都不能赶她走！」
祖母的眼眶有些泛红。
我想开口说话，却被一旁的嬷嬷用眼神制止。
祖母阖眼，再睁眼时眼里一片清明。
「赵敬之，你要纳妾我不会多说什么。但你不该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
「事已至此，你我二人缘分已尽。」
「我要与你和离！」
「母亲，你莫冲动。」父亲脸上露出几分焦急的神色。
二叔也开口劝祖母：
「母亲，圣旨已下，我们也不能违背陛下的旨意。」
「不管府中再多多少女子，她们还是以您为尊，谁也不能越过您去。」
「对。」祖父脸色稍稍缓和，「婉儿只是个妾室，不会越过你去的。」
「我也向你保证，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
祖母依然沉着脸不言语。
父亲也劝说道：
「母亲，我知道您心中有气，可您也该考虑一下我们做子女的感受。」
「家中不过是多了个女人，多了张嘴吃饭。我们赵家也不缺这口饭。」
「您这么闹，将来我们还怎么出去见人？」
「儿子求您，别再赌气说要和离这种话了！」
说着，父亲一撩衣摆，直接跪了下去。
见状，母亲、二叔二婶也跟着跪了下去。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母亲，求您了！」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们。
他们明知道祖母受了委屈，却要祖母为了他们咽下这口气。
就为了他们的面子。
可祖父求陛下下旨时，可曾考虑过祖母的面子？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在求祖母什么呢？」
母亲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祖父道：「自然是求你祖母别再闹了，她不就是想不让我纳妾，只守着她一个人吗？」
我微微摇了摇头。
「祖母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要赶你的小妾出门，她只是想要与您和离，她有什么错？」
「我们国家的律法没有规定女子不许与丈夫和离吧？」
祖母对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祖父呵斥道：「混账话！」
母亲急忙起身过来用手堵住我的嘴。
「父亲，华儿年纪小不懂事。儿媳代她给您赔不是。」
祖母剜了母亲一眼，随后缓缓起身。
「既然这样，那我便遂你们的愿。和离之事，以后我不会再提。」
祖父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安排一下婉儿……」
「日后府中庶务我不会再打理。」
祖父的笑僵在脸上。
祖母没再理会众人，拉上我直接回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