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皺眉反駁：
「才不會！隻有對你……才會這樣……」 話一出口，我和他都愣住了。
寝殿裡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窗外聒噪的蟬鳴。
顧明霁臉上的調侃瞬間凝固，随即紅了臉。
他猛地移開視線，胡亂地抓起旁邊的蒲扇，又開始大力地給我扇風。
「咳那個」
他清了清嗓子，生硬地轉移話題：
「對了！以後……你就不用下地幹活了！」
心，猛地一沉。
不用下地了？
是我哪裡做錯了嗎？
是我暈倒給他添麻煩了？
還是他覺得我太笨，連種地都種不好？
那種害怕被厭棄的恐慌感又隐隐浮現。
我坐起身，慌張地問他：
「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嗎？君上告訴我，我會改的！」
「沒有！絕對沒有！」
顧明霁連忙擺手，語氣帶着點懊惱和心疼：
「你很好！你做得特别好！特别勤快！力氣又大！真的！」
我仍是不解：
「那為什麼……」
他撓了撓頭，似乎有點難以啟齒：
「栖雀，你就沒有發現，你跟植物犯沖？」
我愕然：
「犯沖？」
他用力點頭，給我舉證：
「你有沒有發現，隻要是你負責的豆苗，長勢明顯慢了很多！蔫頭耷腦的，看着就不開心！隔壁老張頭負責的，那葉子綠油油的，竄得老高！就很玄乎！」
有嗎？我還以為是老張偷偷加了肥，正準備偷他肥料來着。
隻聽見顧明霁繼續說道：
「再加上開荒的活兒呢，現在也差不多了，人手也夠用。你可以去做點别的，你喜歡的事情！」
做點别的？我喜歡的事情？
做點别的？我喜歡的事情？
我愣住了。
自從十歲被送去燕國開始，我就沒有做過一件我喜歡的事。
為了謝國，我一直在讨好燕崇言。
到了如今，我好像也是為了窈娘，為了呆在顧國，也在下意識地讨好顧明霁。
我都忘記了，我到底喜歡什麼了。 顧明霁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
「聽你的奶娘說過，你之前喜歡舞刀弄槍，若是真喜歡，我把老将軍喊過來教你！」
那些被規訓了十幾年的枷鎖又自動浮現，我下意識地開口：
「女子學這個……有什麼用呢？又不能真的上陣殺敵……」
他猛地站起身：
「誰規定女子不能上陣殺敵了？」
「謝清然！你給我聽好了！」
「喜歡！就去！做！」
「管它有沒有用！」
「很多事情，根本就不能用『有沒有用』來衡量它的價值！」
「何況喜歡本身，就是最大的價值！」
他一字一句，狠狠砸碎了那些枷鎖。
喜歡……本身就是價值？
他話鋒一轉，帶上幾分慫恿：
「再說了！誰說不能上戰場了？」
「之前沒有女将軍，那你就去做法地向我刺來。
我甚至沒有拔劍出鞘。
側身，格擋，旋腕。
僅僅三招。
「當啷！」
燕崇言手中的劍脫手飛出，而我已欺近他身前，又一次狠狠地将他踹飛。
他砸翻了幾張食案，杯盤狼藉，湯汁四濺。
他嘴角溢出血絲，滿是震驚和崩潰：
「不可能……不可能……」
一片死寂。
顧明霁再次扶額，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