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喬母的臉看了半晌，江封宴才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
從前，他對喬母的态度不好，不是冷嘲熱諷便是無視。
這一刻，江封宴隻覺得無地自容。
到底還是年紀小，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隻一眼，喬母便已經知道了答案。
她拿着信封的手越發用力，眼睛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封宴，阿姨是看着你長大的……在阿姨眼裡，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懂事乖巧，學習也好。”
“我和你爸爸結婚以後，我甚至更偏愛你一些。”
喬母垂下頭，撫摸着喬南絮留下的信。
“所以當南絮和我說，你帶人霸淩她的時候，我是一萬個不相信的……”
“她問我要不要一起離開的時候，我也隻當她胡鬧，不聽話。”
滾燙的淚又一次從喬母眼中掉落，暈開了紙上的字迹。
“我知道你對我和你父親的這樁婚姻一直有怨氣，我理解你……我理解你還是個孩子，作為一個母親，我也理解你對自己母親有感情。”
“所以你對我态度不好，我不在意！我也不怪你！”
“我隻是希望……隻是希望我的女兒能有一個完整的家，我隻希望我的女兒可以不再過從前那種苦日子。”
江封宴渾身僵硬，身側的手死死攥緊，用力到指節發白。
他有很多很多話想說，可喉嚨裡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喬母再度看向他，眼中滿是恨意和厭惡。
“可我現在真恨！”
“我為什麼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我為什麼要答應你母親嫁進來？”
“我的女兒，她從頭到尾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為什麼最後要讓她來承受這麼多？”
她哽咽着，聲音中都是自責和悔恨。
到最後，竟隻剩下滿滿的疲憊：“既然你真的無法接受我和你父親在一起，我可以和你父親離婚。”
一旁沉默的江父驟然轉頭，看向喬母。
她神色認真，并不是在說氣話。
“但是南絮……她已經承受了太多本不該是她承受的。”
“算阿姨求你，看着阿姨也用心照顧過你的份上，你别再找她，也别再聯系她了，你放過她吧！”
“算阿姨求你，看着阿姨也用心照顧過你的份上，你别再找她，也别再聯系她了，你放過她吧！”
“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我的話是什麼意思。”
話落，江封宴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錘了一下。
一陣猛烈的鈍痛，從心底蔓延至身上的每一處。
可他隻能忍着，什麼也做不了……
他就這樣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喬母起身朝房間走去。
這一瞬間，喬母好像蒼老了幾十歲，連脊背都已經彎了下去。
江封宴回過神，猛地站起身，看着喬母的背影高聲開口：“喬阿姨！”
“對不起，我錯了！”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礫碾過。
“我已經知道錯了，從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
“是我對不起您，更對不起南絮……”
“我沒有别的想法，我隻是想要找到她，然後好好地彌補她，我不會再傷害她了……”
喬母沒有回頭，隻是擡起手抹去臉上的淚痕。
“可是南絮的願望是，再也不見你！”
轟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江封宴的耳邊炸開。
把他心底僅存的那點希望，都炸得支離破碎。
“阿芸！你聽我說……”
聽到喬母關房門的聲音，江父也瞬間沒了管江封宴的心思，立刻起身進了房間。
江封宴呆呆站在原地，整個人像是被徹底抽空了一樣。
與此同時，喬南絮坐在飛機上，透過小窗看着天外的雲層出神。
“你是第一次出國嗎？一個人？”
身側忽然傳來溫和的聲音，她轉過頭，對上一張溫柔清俊的臉。
喬南絮抿了抿唇，聲音很輕：“是。”
她淺淺勾唇，在心裡補充：一個人，奔赴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