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鱗睜開了眼睛，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娘，别白費力氣了，沒用的。」
他又看向我：
「爹爹，如果能重來一次，當初你會選擇帶我一起走嗎？」
看着他越來越虛弱的臉，我用力點頭。
「落鱗，如果能重來，我一定帶你一起走，絕不會再把你一個人丢在九重天。」
「你原諒爹爹好不好？都是我的錯，等你出來了，我帶你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好不好？」
落鱗終于笑了：
「好，那我下一世，還選你當我的爹。」
我趕緊搖頭，哭得泣不成聲。
我真是一個徹頭徹尾不稱職的父親，把孩子丢在别處，讓他日夜忍受分離的痛苦。
「不要等下一世，這一世就可以！」
神仙和凡人不同，他們擁有無盡的生命，可一旦死亡，便是神魂俱滅，再也無法進入輪回。
「落鱗等我，爹爹一定會救你出來！」
靈蛇一族的血脈極為珍稀，心頭血更是有奇效，能在一瞬間極大地提升術法的威力。
如果用我的心頭血，配合滄月的離火之術，說不定就能破開這冰山。
滄月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立刻出聲阻止。
「不行，你已經沒了命珠護體，若是再強行動用本源，會傷及根本。」
我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
「那又如何？」
終究是我欠了落鱗的。
就在這時，一個帶着笑意的聲音伴随着輕輕的拍掌聲傳來。
「好一出父子情深的感人戲碼，真是看得我都要掉眼淚了呢。」
池清風衣袂飄飄，笑意盈盈地走了過來。
他伸出手，隻是輕輕一彈指，就将冰封中的落鱗吸到了自己手中。
他單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尖利的指甲深深陷入他白嫩的頸肉裡。
「你這個瘋子！」
「你這個瘋子！」
我忍不住大喊，他卻笑了。
「如果你剛才直接帶着那個小廢物滾回凡間，我又怎麼會對落鱗做出這種事？」
「是你害了落鱗。若不是你回來了，落鱗将來隻會認我當父親，我自然會好好待他。」
他把所有罪責都推到我身上，眼睛卻越過我，直直地看向滄月，聲音凄婉：
「滄月，事到如今，你後悔嗎？」
22
原來，池清風從小就冰雪聰明，和滄月青梅竹馬，兩人一同修行，修為不相上下，連為人處世都配合默契。
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所有人都默認，他會是滄月未來的夫君。
直到他長大後，終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去天緣鏡前算了一卦。
可卦象卻顯示，滄月的命定之人另有其人，并不是他。
他不肯相信，一次又一次地用秘術推算，終于算出，那個人竟然出自蛇族。
池清風怒不可遏。
他向來是天之驕子，不僅被全族寄予厚望，修為也遠超同輩，是仙門中數一數二的翹楚。
這樣的他，竟然會輸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妖。
他無法忍受這種結果。
最終決定铤而走險，趁滄月外出曆練時，給她下了合歡蠱。
合歡蠱會讓滄月愛上第一眼見到的男子，并與他行魚水之歡，誕下子嗣。
隻要能讓滄月愛上他，和他成婚，哪怕隻有短暫的片刻，他也心甘情願。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滄月對自己那麼狠，甯願折損修為，也要用放血的方式強行逼出蠱毒。
蠱毒被解的那一刻，他也遭到了反噬，傷了身體，從此再也無法生育。
想到這裡，他對我的恨意更深了。
「憑什麼？我費盡心機得到的一切，都比不上你這個所謂的命定之人？」
他看向手中滿臉痛苦的落鱗，眼裡的怒火更盛：
「我對你那麼好，教你法術，還把玄冰之法傳授給你，可你為什麼心裡還惦記着那個男人？」
他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要把落鱗當成親生兒子來培養，卻又在暗地裡處處打壓他。
隻會在他表現好的時候，才對他施舍一點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