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語，這個是桂蘭姨，你跟新月小時候經常去她家借電腦查資料，你還記得嗎？」

我想了想，當然記得。

但當時我們并不是在查資料，而是在追星。

我們在網上瘋狂的下載明星的單曲，晚上還會躲在被子里輕輕跟著唱。

那時候，唐新月的說唱很好聽，我很嫉妒她。

但我唱情歌更拿得出手，她可比不了。

有一次晚會，我們還唱了一首鳳凰傳奇的歌呢。

大家都說我和唐新月是學校里的鳳凰姐妹。

現在又看見桂蘭姨，心里莫名還是會浮現一種的心虛感。

我尷尬笑著，對著桂蘭姨打了聲招呼。

桂蘭姨和以前一樣，穿金戴銀。

看樣子還是唐新月親戚里過得最好的一個。

她笑起來，臉上的肉都擠在了一起，然后從包里拿出一個豐厚的紅包。

「詩語啊，這孩子長這麼大了。」

「唉，不錯不錯，還是一樣的好看。」

「新月要是活到今天，估計......」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身后的一個叔叔給扯走了。

叔叔不滿的瞥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埋怨她說錯了話。

桂蘭姨也瞬間明白了，立即看了一眼唐阿姨。

見唐阿姨忙著給我整理頭髮，就以為她沒聽到。

可我明顯的感覺到，唐阿姨剛才的手顫了一下。

她聽到了。

或許她在想。

如果她的女兒在。

肯定是最漂亮的。

我扭過身子，試圖安慰她。

但被她先一步搶先了。

唐阿姨拽著我的胳膊，就往另一個女人的位置走。

「來，詩語，這個是小姑。」

「你跟新月之前經常偷用小姑的化妝品，還記得嗎？」

「整天一個抹綠眼睛，一個涂紅嘴唇的，還說以后一定要打扮的比小姑還洋氣。」 「記得嗎？詩語？」

我想說，是有點印象，但記憶不夠深刻了。

但我從唐阿姨的眼睛里，看到了期盼。

她好像問的不是我。

而是透過我的影子，在問自己的女兒。

我哽咽了一下，顫抖著聲音說道。

「記得啊，這個是住在江家胡同的小姑啊，我當然記得。」

「小姑經常給我和新月衣服穿。」

「她的衣服總是最時髦的，新月可喜歡了。」

聽到我的回答，唐阿姨嘴角抖了抖。

小姑也含著熱淚看我，從我的眼睛看到我的鼻尖。

好像在說：如果我們月月在就好了，這樣我就能繼續裝扮她了。

但她最終一句話都沒說，而是笑了笑，轉身拿著水果去了廚房假裝忙碌。

小姑走后，唐阿姨又帶著我見了很多長輩。

毫無疑問，她們看的不是我。

而是想在我的身上，找到唐新月。

他們太想念唐新月了。

同樣的，我也十分想念。

我想說。

唐新月，你看。

這個世界有這麼多愛你的人。

你怎麼舍得自己先走呢。

但我又想說。

算了。

這個問題，你肯定也想了千萬遍吧。

肯定是痛苦大于幸福，所以你才選擇離開。

6

晚飯上，除了楠楠，大家似乎都很開心。

我知道她還在因為和朋友鬧掰而不愉快。

所以，就趁晚飯結束，把她偷偷拉到了一邊。

楠楠不想讓我費心，她提前說道。

「詩語阿姨，我沒事，你不要擔心我。」

「你好好跟外婆聚一聚，他們很久沒有見到你了，肯定很想你。」

說著，她還把我往外推。

我不肯動，蹲下來摸著她的小手，說道。

「楠楠，好朋友是不會走散的。」

「更不會真的生你的氣。

」

「她可能只是當時有些不開心，但你要是拿著她最喜歡吃的零食去哄她，她肯定會跟你和好的。」

「楠楠，小敏喜歡吃什麼？」

她想了想，視線落到了桌子上的小酥肉。

瞬間，她就像是腦袋開了竅。

把一盤子小酥肉全都打包塞到了自己的書包里。

我無奈的搖搖頭。

和她媽一樣。

魯莽又真誠。

大約晚上十點左右，楠楠和小敏一起回來了。

兩人似乎是和好了，兩人挽著手，手上還一人拿著一個冰淇淋。

見到我時，楠楠笑出了小虎牙。

「詩語阿姨，謝謝你。」

我微微點了點頭，然后示意她看茶幾上的禮盒。

她順著視線看過去，眼睛一瞬間亮了，驚呼道。

「啊。」

「這是送給我的嗎？」

「哇塞，好多顏色啊。」

「詩語阿姨，我好喜歡你。」

她邊說，邊急躁的拆開畫筆包裝。

小敏幫她拿著冰淇淋，眼神里也滿是開心，但還是嘴硬道。

「你小心點，別弄壞了。」

「這可是阿姨剛給你買的禮物。」

楠楠點頭像搗蒜，嘴里念叨著：「小心點，小心點。」

突然間，她猛地轉頭看我，說道。

「嗯？」

「詩語阿姨，你還沒回家嗎？都十點了。」

「不會是特意給我送禮物才沒走的吧？」

「你直接給外婆，或者放桌子上我就知道了，不用你辛苦等我的。」

我勾起嘴角，腦海里不自覺又涌現許多回憶。

我記得，唐新月很喜歡送禮物。

而且她送禮物還有一個特點。

就是必須要送到對方手里。

她說，她想看到對方收到禮物時的表情。

那將是她送這份禮物最大的意義。

而如今，這句話我會代替她教給她的女兒。

......

唐新月，你別擔心。

你身上最美好的特質。

都會通過我。

傳遞給你最心愛的女兒。

雖然你不能陪她長大。

但我會代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