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豫白……
你怎能如此對我……如此負我……
……
半月後。
唐芷沒了一隻眼睛，隻能以面具遮住半邊臉。
但眼睛卻還在滲血，傷口好的異常緩慢。
“芷兒。”
周豫白踏進金銮殿，就見到唐芷獨自站在窗邊，凝着屋外的月亮出神。
嬌小的身體裹在單薄的身體内，好像一陣微風就能把她吹走。
心頭莫名一緊，他快步上前關掉窗戶：“你身體不好，别站在窗口吹風，會着涼。”
說着，他就要攬上唐芷，可她卻後退一大步，隻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就朝床邊走去。
淡淡的視線掃得周豫白眉頭緊蹙，他倒是甯願她跟他哭，跟他鬧。
“芷兒，你到底要怎樣才不生氣？”
他拉着擦肩而過的唐芷，眉眼誠懇：“我們即将成婚，别這樣疏離好嗎？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我想要什麼都可以？”
唐芷忽得擡頭，見狀，周豫白忙點頭，卻聽她說：“那我要雲湄出宮，另修神女閣别居，你以後不許見她。”
“不行！”
周豫白下意識拒絕。
唐芷自嘲一笑，早料到如此。
可還不等她在說話，門外忽然想起熟悉的呵斥：“唐芷，你怎麼能說出這種沒有良心的話來？”
她回頭看去，是母親走了進來，還一臉失望：“你隻不過失去了一隻眼睛，湄兒為你換命格，快失去性命了，你竟還容不下她！逼她出宮受苦？”
唐芷凝着激動的母親，被挖掉的眼睛又痛了起來：“……隻不過失去了一隻眼睛？”
“娘，你還記得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被挖眼睛，母親見到她的第一句，不僅不是關心，反而是斥責。
明明從前——
是周豫白自己說：“芷兒，我此生隻愛你，隻要你一個，若你不能嫁人，那我就今生不娶，一直護着你。”
是爹娘親口告訴她：“芷兒，神女雖然身份高貴但注定早亡，如果可以，爹娘願意折掉一半的壽命，換你平安。”
明明自己受人尊敬，死得其所。
是他們偏偏要她複活。
複活之後，又為什麼這麼對她？
……
……
不歡而散。
當晚，唐芷依舊在疼痛中入睡，做了個噩夢。
夢中——
日頭灼熱，沃土幹裂。
百姓們跪地高呼：“蒼天啊，下下雨吧，莊稼都幹枯了，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要被渴死了！”
“老天爺，我們犯了什麼罪啊！為什麼天罰要降到我們身上……”
天罰？
下一瞬，唐芷滿身冷汗驚醒。
【天下大旱，民不聊生。】
這是她三年前祭天前，預知的天罰。
到底怎麼回事兒？
難道她的獻祭沒有用嗎？
她得找國師問個清楚！
顧不得天黑，她匆匆套上衣服，直奔國師閣。
占蔔殿。
唐芷正要推門進去，卻聽見裡面傳來——
“湄兒你放心，根本沒有換命一說，天罰降臨後該死的依舊是唐芷，哥哥一定會助你登上皇後的位置。”
如驚雷入耳，唐芷呆在原地。
換命一說是假的……所以，雲湄根本沒換走她的神女命格！
難怪她還會夢見天災的預示夢。
透過門縫朝裡望去，她看見雲湄挽着國師的胳膊撒嬌。
“大祁律法規定，不健全的人不堪為後，哼，唐芷那個蠢貨沒了眼睛，我看她還怎麼跟我搶皇後的位置。”
“哥哥，你确定還有一次天劫？你能算出來是什麼時候嗎？我想要唐芷快點去死。”
“是，正因為還有一次天罰，所以唐芷才會醒來，至于時間，我還得算算……”
國師托起八卦鏡，手指掐訣，口中低語。
唐芷震驚捂住嘴，一點點退離。
腳步越走越快，她直奔金銮殿去找周豫白。
心中如激蕩的湖水一樣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