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他低低喚著我的名字，猛地將我撲倒在柔軟的沙發里。

高大的身軀籠罩下來，滾燙的溫度。

細密的吻像雨點般落下，從額頭、眼睛、鼻尖，最后重重地印在唇上，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占有欲。

「你是我的。」他在我唇齒間呢喃，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刻進骨血里。

帶著絲絲涼意的唇瓣游走一寸。

「這里是我的。」

一寸。

「這里是我的。」

又一寸。

「這里也是我的。」

「南枝是我的。」

他的吻不再克制。

空氣里彌漫著藥水的微澀和他身上特有的清新氣息。

我幾乎要溺斃在這片滾燙的浪潮里。

抬起手，指尖插入他濃密的黑髮。

「嗯，」我回應著他的宣告，聲音帶著情動后的微啞和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也是我的。」

他身體猛地一震，隨即更緊地抱住我，把臉深深埋在我頸窩。

客廳里只剩下兩人交錯的、漸漸平復的呼吸聲，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

8

幾天后。

夜風帶著庭院里草木的清冽氣息。

陳池野牽著我的手，指腹無意識地在我無名指根處摩挲著。

猶豫許久，我終于艱難地開口：

「池野，我確實懷過他的孩子。」

陳池野的身體瞬間僵硬，大手收緊。

「後來呢？」

「後來打掉了。」

我平靜地把整件事告訴陳池野。

我已經想清楚了，如果他不能接受，那麼我們就分開。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窗外的月光都偏移了位置。

最終，他長長地、沉重地呼出一口氣，重新將我緊緊擁入懷中，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骨血里。

「以后不會了。南枝，以后我護著你。誰都不能再傷害你，誰都不能再把你從我身邊搶走，小叔叔也不行！」

他的聲音低啞，在寂靜的夜里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漾開一圈圈令人心顫的漣漪。

「南枝，我們去領證吧。」

那些字重重敲在心口，震得我指尖微微發麻。

「好。」我的回應輕得像嘆息，卻無比清晰，帶著塵埃落定般的安穩。

手臂環上他的脖頸，將自己更深地埋進他溫熱的懷抱里。

他低下頭，一個帶著誓約的吻，輕輕印在我的發頂。

領證第三天，陳池野回老宅取東西。

我正窩在沙發里翻看婚禮請柬樣板，門鈴突兀地響起。

透過貓眼，陳臨川陰沉的臉赫然映入眼簾，西裝筆挺卻掩不住滿身戾氣。

「不請我進去坐坐？」他聲音透過門板傳來，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感。

我攥緊門把，深吸一口氣拉開房門。

男人不等我回應便徑直跨入門內。

我后退兩步，后背抵上鞋柜，冰涼的金屬扣硌得生疼。

「你來干什麼？」我強作鎮定。

陳臨川沒有回答，視線掃過客廳。

滿目刺眼的紅色喜字，茶幾上散落的請柬，電視柜擺放的婚紗照樣片……每一樣都像尖刀扎進他眼底。

他冷笑一聲：「真俗。」

「看夠了請你出去。」

我伸手去推他，卻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急什麼？」他拇指摩挲著我無名指上的婚戒，力道大得幾乎要碾碎鉆石。

「我還沒祝福我的好侄媳。」

突然，他目光定在臥室方向。

房門虛掩著，大紅喜被上一對刺繡鴛鴦正交頸纏綿。

陳臨川眼神驟然暗沉，隨手將房門甩上。

「真是艷俗透了。」

他發誓，他這輩子見過最丑的顏色一定是紅色。

9

我和陳池野舉行婚禮前。

我突然被人迷暈。

海風裹挾著咸澀的水汽撲面而來，遠處傳來海浪拍打礁石的轟鳴。

我睜開眼時，夕陽正將海面染成一片血色。

而陳臨川就坐在那塊熟悉的礁石上，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肩頭，領帶早已不知所蹤。

「醒了？」

「還記得這里嗎？」

他沒有回頭，聲音輕得幾乎被浪聲淹沒。

我掙扎著坐起身，發現手腕上纏著一條絲巾，似乎是當年我落在別墅的那條。

陳臨川終于轉過頭，暮色中他的輪廓模糊不清。

我防備地看著他。

「陳臨川，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

他解開絲巾，指腹輕輕擦過我腕上的紅痕。

「別怕, 這次我不會強迫你了。」

「宋南枝，你愛過我嗎？」

沒等來我的回答，他也不在意。

潮水開始上漲, 浪花濺濕了他的褲腳, 陳臨川卻渾然不覺。

「當年你從這里跳下去時，我才明白什麼是恐懼。」

他的聲音散在風里，轉身看我，眼角有細碎的光：

「你離開后，我每天做同一個夢。海底好黑, 我拼命游卻抓不住你。

「你現在一定在心里笑我矯情是不是？」

他的聲音哽住, 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死死扼住了喉嚨，艱難地擠出后半句：

「當年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邊，我不想傷害你的，等你離開后, 我才發現……我怎麼就愛上你了呢？」

斷斷續續的話傳入耳邊。

海風太大, 我沒聽清他究竟在說些什麼。

一枚貝殼突然被浪推到腳邊，他彎腰拾起, 輕輕放在我掌心。

貝殼內側還沾著水珠，在夕陽下像未干的淚。

「宋南枝, 我放過你了。」

他第一次用這樣平靜的語氣喚我。

陳臨川望向那個方向, 忽然抬手將鉆戒拋向深海。

銀光劃出弧線的瞬間, 他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