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障學校的升學率，美其名曰提供給學生好環境，這個部分負責斬斷一切負面輿論的源頭。
因此，雖然跳樓的不止我一個，能鬧這麼大的，可能隻有所謂的我的父母了。
“我女兒是今年的！”
“省狀元！”
他們兩個不厭其煩地叨叨這一點，隻為讓自己的鬧事顯得更加合情合理。
“學校這裡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那是肯定的！”來人點頭哈腰，“我們痛失一名學子，也十分能體諒為人父母的心情。”
話到這裡，他才又一次提起：“敢問您二位是哪位同學的父母。”
我的名字已經被提了很多遍，又省狀元省狀元地叫。
可是，聽不清，他們聽不清的。
“裴倩！”女人抱着骨灰盒沖過去，“當初是你們火箭班提前招收進來的！我們擔心她跟不上學校進程，想要再讓她好好準備準備，你們非要留她在那裡。”
“之後又找各種理由把她送到垃圾班去，還好我們一直支持她讀書。”
“今天她靠自己考出來了！你們一定要給我們交代交代！”校領導從聽到我的名字開始，臉上就很僵硬，但礙于别人在場，隻能客氣地把他們請進去。
“我們不要！”揮手拒絕，“今天就要讓大家見證！”
“是！”
人群議論紛紛，校領導頂不住壓力，提出我的事迹。
“裴倩這個同學我知道的，她一直是……墊底。”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你們是不是想錯什麼了？”
他三言兩語就把那一對男女打上了精神錯亂的标簽，兩人氣得臉漲成豬肝色。
“我們沒有！青北招生辦還給我們打電話了！”
女人難得地聰明一回，調出手機上的号碼。
“你們查，你們可以去問招生辦的人！他們親口跟我說的，省狀元！多少分知道嗎？”
說到這裡，她單手捧着骨灰，比了一個七。
“七百三十九！查分查出來是七百三十九啊！”
骨灰盒搖搖欲墜，我冷眼看他們兩方推卸責任。
骨灰盒搖搖欲墜，我冷眼看他們兩方推卸責任。
你看，就是這樣。
鮮花掌聲燈光，所有一切都會包圍着我。
哪怕我死去——甚至我死去，這些東西将更有理由包圍我。
我的目的達到了。
很早以前我就想死了，之所以一定要等到考完高考，隻是因為我想看看他們知道一切後的樣子。
我的執念是。
我非朽木，未遇雕師。
我非爛泥，未逢爐工。
我非頑石，未見玉匠。
陳深是第一個，将我的命看作命的人。“裴倩是不是前幾天跳樓那個！”
人堆裡忽然有人出聲，這樣一提醒，他們才明了了。
“對呀，新聞上還報道過呢，爸爸媽媽都來不了！”
“我記得我記得！當時她媽好兇啊，說她考大專是浪費錢！”
“老師同學沒有一個願意上前勸她的！”
這幾句一出，輿論風向變了又變。
“家人們家人們來看看！”有人正在直播，“我們的省的省狀元，前幾天跳樓死了！她爹媽當時攔都不攔，現在在學校鬧！”
“對呀，也有臉來找學校！”
周圍的人紛紛跟着附和，擠擠鬧鬧地往前推，把校領導和一對夫婦都包在中間。
“學校還說她是墊底呢！省狀元墊底！人家在控分啊！”
“真服了，這年頭什麼人都能遇到，以後挑學校可得擦亮眼睛了！”
“滿級大佬下來曆劫，被這幫人無語死了！”
我遊蕩在人群之間，他們直播間的彈幕飛快滾動，從中能看到一些我的身份信息。
這隻是很少一部分。
大部分的是這所學校和這一對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