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周如夢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搖搖欲墜，她試圖伸出手來撫摸我。
“路楊，你聽我解釋，這隻是個意外我不知道會這樣。”
我抱着媽媽逐漸冰冷的屍體，内心一陣痛苦，拍掉了周如夢的手。
“滾，我早就跟你說過，那是我媽的救命藥，你親手害死了我媽，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不不是這樣的。”
觸及到我冰冷的視線，周如夢升起一種不妙的預感，我好像真的不要她了。
我抱起媽媽冰冷的身子走向門外，踏出這門檻，以後周家的種種與我再無關系。
幾年前，家裡窮得揭不開鍋，眼看着爸媽的身體漸漸消瘦了下去。
這時周家走到了我們面前，爸爸嗑着頭走了上去。
“求周家老爺給我家一口飯吃吧。”
周家人居高臨下地望着我爸，當時的周家是個人人都想啃上一口的大饅頭，家庭富裕，家裡卻隻有一個女兒。
為了怕财産被外人奪去周家決定找一個上門女婿，他們找來找去又怕找到一個白眼狼。
盯上了我家，用一張糧票換取了我做上門女婿。
我感激周家給我的糧票之恩，到了周家勤勤懇懇，一心想還恩。
本以為能和周如夢相敬如賓就是最好的結果了，沒想到初入周家周如夢對我格外體貼。
我受傷了她會第一個上前關心我，會體貼地問我今天想吃什麼菜，也會在她爸媽面前維護我。
“我既然嫁給了路楊，那路楊就是我的丈夫，你們不可以欺負他。”
我以為在這個年代找到了一份真愛我是幸運的。
可半年後，村支書的兒子程青韻上完高中回村後一切都變了。
周如夢開始覺得我這個贅婿丢人，她不願意在人前和我親密，隻會在背地裡對我露出柔情的一面。
可我始終對周如夢抱着一絲期待，以為她還是當初那個周如夢。
今天我終于明白了，周如夢嫌棄我沒本事沒地位，從心底裡就沒看上過我。
我離開了周家，一心準備高考。
這是我早就決定好的打算，所有人都以為村裡隻有一個高中生，把程青韻捧上了天，卻不知道我也是。
我拿出自己好不容易找來的學習資料，用米糊一個個重新黏起。
幾天前，周如夢和程青韻回家的時候看到了我桌闆上的資料，嘲諷地勾起嘴角。
“你一個小學都沒念完的人，要這些做什麼？”
我辛苦收集來的資料被撕了個粉碎。
現在我親手把這些黏起，很快就要高考了，我要趕緊複習起來。
現在我親手把這些黏起，很快就要高考了，我要趕緊複習起來。
媽媽以前最愛跟我說的話就是，我的路楊是最聰明的，一定可以考上大學的，考上大學那天媽媽要吃四個蛋，一整隻雞。
我笑着說好，媽媽我會讓你看見的。
5
我每天除了複習就是複習，日子過得很安逸，爸爸和周家來找我找了好幾次，我都閉門不見。
爸爸的大罵聲在門口響起。
“張路楊，你這個不孝順的龜娃子，竟敢把你爹關門外，這麼些年你知不知道是誰把你帶大的。”
我關着門沒有開，從小到大爸爸隻在我面前當了個父親的身份而已，責任沒有盡到半點。
他每天用為數不多的錢喝酒，動不動就會打我和媽媽，更是為了一張糧票把我賣給周家。
這些年來從未向着我半分，他把自己視作了周家的狗，每天指哪打哪，包括羞辱他的兒子。
“爸，我來吧。”
是周如夢的聲音。
她站在門口，像當初那樣溫溫柔柔的。
“路楊，我知道你媽的事情是我做錯了，今天我是來道歉的，你跟我回周家吧，好不好?”
見我不說話，她聲音停頓了一下，繼續開口。
“我知道你想參加高考準備了好久，之前是我不對，我把你的資料都撕毀了，我現在賠你好不好，我拿到了好多的一手資料，理化政治的都有，你開開門，我給你好不好。”
“你想高考，那我就全力地輔助你。”
我沒聽周如夢說話，猛地把門打開了。
她欣喜了起來。
“路楊你終于願意見我了。”
我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是你自己想來還是周家讓你來的。”
周如夢錯愕了一下。
“你在說什麼，當然是我自己想來的。”
周如夢的話不像作假，但我已經不想再和她有瓜葛了。
在我馬上要關上門的那一刻，她死死地握住了我的手，哪怕被門夾住也不舍得放開。
“我們之間何必走到這個地步呢，路楊，這些來我和你一起的感情你都忘了嗎？”
“一年前這裡鬧饑荒，有錢也買不到糧食，你就拿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道，任憑再怎麼刺痛你也沒有喊過一句疼，隻為了用血讓我充饑。”
“我們曾經那麼相愛你都忘了嗎?”
看着周如夢越說越激動，我的心卻越來越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