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一顿随即尖叫起来。
她后退一步撞到桌角差点跌倒在地上,嘴里仍喊着:
“你个死丫头,你、你别装死,快起来……”
刚刚回家的姐夫听见姐姐的尖叫声快步跑过来:“怎么了?”
他顺着姐姐的目光看去,看见了我昏迷的身体。
他没有任何犹豫抱起我去了医院,姐姐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眼泪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往下流。
我惊呆了。
这辈子竟然还能看见我姐因为我流眼泪。
也算值了。
不过,我以为我出事了她会开心呢,可现在看上去为什么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
我不想让她伤心,毕竟我的存在本来就已经让她痛苦了。
终于到了医院,姐夫把我交给医生,转头拖住几乎瘫倒的姐姐。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亭亭一定会抢救过来的。”
姐姐喃喃自语:
“可是刚刚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怎么会呢,她的身体明明很好,我只是关了她一天而已,她以前被欺负得更惨都没事儿的……”
“她是装得对不对,她从小就不让我省心,医生,求你救救她……”
姐夫不知道怎么安慰姐姐,他只能抱着她。
很快医生就出来了,他冲着姐姐摇摇头。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姐姐不敢相信地重复:
“不可能!她只是发炎而已,怎么可能死了,你们到底会不会治病?”
她甚至想要冲上去抓住医生。
医生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开口:
“她本来就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免疫力低下,加上伤口感染引发了败血症,生前她很痛苦,她这几天没有吃饭吗?”
姐姐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
“你说什么,败血症?”
医生点了点头,有些稀奇地看着震惊的姐姐:
“她都已经瘦得这么严重了你不会没看出来吧,你这个家长怎么当的?”
医生摇摇头离开了。
姐姐坐在地上愣了神。
她大概还是不敢相信,我好好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败血症,怎么会?她那天明明还活蹦乱跳地和我吵架呢。”
“她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为什么不说……”
突然,她顿了一下,放声大哭起来。
她大概是想到那天宴席相遇,我让她问我为什么会去那里,她非但没有问反而将我羞辱了一番。
又或者是想到我明明说过了外甥玩儿的是我们的合照,她却一心以为我在装可怜。
再或者,她终于想起了我羸弱的身体和看起来就营养不良的脸色,她一直以为是我在牢里过得不好的原因来着。
她错了。
她错过了得到真相的所有机会。
姐夫安抚地拍着姐姐的背。
“亭亭不想告诉你也许是害怕你会担心,你不要自责。”
我姐没说话,过了许久,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护士将我的尸体推出抢救室,我姐才恍惚一下,终于回过神来。
她喃喃开口:
“我们回家,带着亭亭回家……”
这是她一次承认,那个我住了十八年的房子是我的家。
我姐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
她向来喜欢精致的,可去医院时那件礼服却几天没有脱下。
她有时候呆坐着,有时又会莫名其妙地流眼泪。
姐夫不敢提起我的名字,他怕刺激到姐姐。
此后几天,姐姐麻木地处理着我的后事。
浑浑噩噩,好像完全没有了精气神。
她这种状态,我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