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我蜷缩着身体看两人浓情蜜意。
直到车子停在公司附近三百米位置。
周自寒拉开我跟他的对话框，提醒道。
「她今天下午要来找我。」
「没别的事你尽量别出现。」
我略略直起身子。
想到自己上午满怀期待地发送消息的模样。
如果公交车没有发生车祸。
我现在应该还被蒙在鼓里，期待着跟周自寒迟到的蜜月旅行吧？
一周前，我状态还好的时候。
就跟医生打了招呼，让他给我开了种特效药。
那种药很贵，几乎掏空了我的积蓄。
「想好了，打了这几针下去不过是回光返照。」
「江语，这样你就没可能活下去了。」
我记得，那天阳光挺好的。
我轻轻笑了下，撸起袖子，皱了皱鼻。
我说，「医生，我挺怕死的。」
「但再治下去，我就瞒不住我丈夫了。」
我订了两张机票，预备着跟他补上十年前未竟的蜜月旅行。
也为自己挑个安静的海岸，悄悄的离开。
可我没想到，自己死在了去见他的路上。
车门被重重甩上。
周自寒娴熟地拿出那皱的跟咸菜似的衬衫，挂上工牌。
拉开基层程序员工位时谨小慎微的模样。
跟过去十年我看到的，如出一辙。
如果不是他的同事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忙不迭起身。
「总裁，您今天又……」
周自寒轻摆手，那些人就恰如其分的转换了表情。
「知道了，小周。」
格子间的手指在那一刻开始敲打。
连去厕所的时间都会被隔壁工位计时。
周自寒很入戏，眉头紧皱成川字。
像是又被安排了极为困难的工作任务。
记忆里，我来了这很多次，次次都心疼周自寒。
压低声线，跟他说。
「要不就辞了吧，周自寒。」
「又不是只有这一家公司要你。」
周自寒怎么回答我的？
「是，但我等不了了。」
「我想给你补上婚礼，想给你换大房子。」
十年，他工资上交，三千块现金包在信封里，轻的没有重量。
周自寒跟我抱怨过压榨的领导，无能的同事。
可此刻，我看着整齐的像设定好的场景般的办公室。
自嘲的笑了出声。
是我太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死了，落在周自寒那，是破天荒的没有回他消息。
上午就跟在他身后的女人换了职业装，工牌上写着——陈瑶。
素手拍在周自寒肩上时，吓了他一跳。
他冷冰冰的压低声线，「这是在公司。」
陈瑶婉转一笑，在他掌心轻叩。
「知道，但你不想知道你老婆去哪了吗？」
凭他的技术，想查到我的动作轻而易举。
可他还是选择听陈瑶的。
「她订了两张机票。」
「从A市，飞马尔代夫。」
「看时间，应该现在就出发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空间中蔓延着有如死寂的沉默。
周自寒拽掉了脖子上的工牌，冷笑。
我身体被迫跟他一起飘。
看着他铁青着脸冲进自己的办公室，将所有的东西砸成了一地废墟。
一片狼藉中，唯有办公桌上那张我们结婚时拍下的合照，幸免于难。
周自寒盯着照片中浅笑的我，又恨又错愕的咬紧牙关。
我毫不怀疑，如果我现在就出现在这里，他会把我掐死。
空荡的办公室只能听到他的怒吼。
「呵，我就知道。」
「她特么装的好像能跟我过一辈子苦日子。」
「现在呢，才多久？！」
「我就不该奢望她这种***能痛改前非。」
他仰头望向天花板那刻。
我拼尽全力朝那张合照撞了过去。
在周自寒惊惶的眼神中，相框砸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周自寒错愕的蹲下身，试图将那碎了一地的相框拼凑起来。
却只是扎进了他的手指，疼的他后仰，摔在了晴蓝色地垫上。
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我轻轻的笑起来。
过去我爱了他一辈子。
也把自己病了的消息藏了一辈子。
可很快，周自寒就会知道。
他不想看到的这个***，死了。
而被他猜忌的，我瞒着他也要私会的男人。
就是几个小时前还在跟秘书浓情蜜意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