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不见，我仍然被她语气中的高高在上刺痛。

姐姐的话引来了不少宾客，他们看向我的目光也带着探究和不屑。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时候，她将我锁在天台暴晒，我几乎没了半条命，一生气确实毁了她精心准备很久的画。

但最后也是我熬了三个通宵帮她临摹了一幅更惊艳的，让她拿了奖。

这人怎么总是记着我的坏，一点儿不记得我的好？

算了，她那么恨我，不记得我的好也是应该的。

正想着，那个男人走到她面前，温柔地为她理了理碎发，姐姐也对着男人笑靥如花，方才对我的疾言厉色完全不见了踪影。

我怔愣许久。

她有了新的生活，嫁了这么好的人。

说明她也在从从前的阴影中慢慢走出来，这是好事儿。

我还记得小时候她开车撞了人，躲在房间里发抖。

那时候，我总想她为什么这么胆小啊。

可那能怎么办呢，她是我姐姐，她怕了我就去安慰一下她吧。

可每当我走到她面前，她就会更害怕，她会厌恶地把我推开。

后来我终于明白，她不需要我的安慰。

她怕我。

我出现在她面前一次，就会让她想起自己是个肇事逃逸的懦夫。

现在，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了可以保护她的人。

挺好的。

可是我的眼眶却开始发酸，视线落在我姐望向男人温柔的神情上。

为什么心里感觉空落落的呢？

男人这时候说话了：

“这位是亭亭吧，你姐姐常和我提起你。”

提及我，姐姐冷哼一声：

“啧，我提她做什么，你别听她胡说……”

其实我知道这个姐夫说的是客套话，姐姐那么恨我，又怎么会提起我呢？

姐姐打量着一身廉价制服的我，嗤笑一声：

“当年替我顶罪是不是觉得自己可伟大了，现在看你这个样子，想来也没什么出息。”

“离开我们家，你就是个废物，连前科犯都不如。”

她还是一贯喜欢将我贬低到什么也不是。

仿佛只要我低到尘埃里，被谁都能踩一脚，她心中的那点不安才能平复。

姐夫或许觉得两姐妹针锋相对不好看，伸手拦了拦：

“好啦，佳佳，亭亭还是你妹妹……”

可还没说完话就被宾客的窃窃私语打断：

“哎，就是她，五年前城南那起车祸的肇事司机，离她远一点！”

“嘘！别那么大声，得罪她等下把你也撞了……”

我姐皱着眉看向说话的宾客：

“你说什么？”

宾客有些心虚，但还是指了指我：“乔太太，就是她撞了人，当年新闻都报了！”

我的面色瞬间发白。

我姐看向我的眼神中又增添了几分嫌恶，仿佛在说，她就知道我是这样的麻烦。

冲动、愚蠢……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我那个赌鬼爸。

她觉得面上无光，拽住我的手，用了力气拉着我向外走。

“姐，你干什么！”

其实我是有力气能挣开她的，但是我有些恍惚。

我很少能被她这样握着，在我记忆中只有一次她高烧生病，烧得意识模糊，错把我认成妈妈，才肯让我碰她。

她朝着我皱皱眉，转头把我推进了杂物间。

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住：

“乔亭亭，你就这么缺钱吗，偏偏要来我的结婚纪念日宴席上丢人现眼，你和你爸都是一个德行。”

“骨子里的穷酸果然没办法改变，你贱不贱啊！”

听着她劈头盖脸的指责，我觉得喘不上气来。

“你就一定要这么想我吗，我没有！而且就算我真的来这里，就不能是因为别的原因吗？”

“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原因，除了你自己想攀高枝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原因？”

说着，她像是气不过，停下来毫不犹豫地甩了我一巴掌。

“我当时真该让你死在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