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时萧承月已和沈清彦成亲。

也知道了前往波斯的是我而不是庶弟。

而我们这一世终于走上了各自该走的路。

行至城外十里长亭，车队却停了下来。

一人一骑，正静静地立在路中央，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是萧承月。

她似乎是一路策马狂奔而来，气息不稳，额上还带着薄汗。

她翻身下马，走到我的车窗前。

“沈决。”

“朕来送你。”

我没有说话，示意车队绕过她继续前行。

她却调转马头，跟了上来。

“你是不是怨朕？”她追上我的马车，与我并驾齐驱，“怨朕选择了清彦？”

我隔着马车淡淡回应：“陛下多虑了，我与你，早已两清。”

“不，没有两清！”她激动地拉住我的马缰。

“沈决，你听朕说，只要你一句话，朕现在就可以带你走！我们远走高飞，朕可以不要这皇位，再也不管这朝堂纷争，不管什么质子和亲！”

我冷笑出声。

“带我走？然后呢？让大梁的铁骑踏平元帅府，治我一个私逃之罪吗？”

“还是让波斯国以此为借口，再度挥师南下，让万千百姓流离失所？”

“萧承月，你不是三岁的孩子了，你我生在皇家将门，就注定了身不由己。”

“收起你那可笑的儿女情长吧，你我的宿命，早在出生那一刻就定下了。”

她被我的话噎住，脸色苍白。

“那你……到了波斯，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等朕彻底掌控了朝局，朕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接回来！”

“朕向你保证！”

她发誓般地说道。

“不必了。”

我的声音，穿过车帘，轻飘飘地散落在风中。

“萧承月，此去经年，后会无期，愿你与你的心上人，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我抬起手，轻轻地在车壁上，敲了三下。

车夫会意,扬起了马鞭。

“驾！”

马车再次缓缓启动。

萧承月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愣在了原地。

她看着我的马车从她身边驶过，越走越远，最终，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我走后，萧承月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没有立刻将沈清彦接入宫中，而是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朝政之中。

她以***手段罢黜了几位倚老卖老的老臣，又提拔了一批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子弟，朝堂风气为之一新。

所有人都说，女皇陛下，一夜之间长大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空了一块。

那块空洞，是沈决用他决绝的背影，硬生生剜去的。

半年后，朝局已稳，她终于想起了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子。

她下旨，册封沈清彦为贵君，接入宫中。

大婚之夜，她满怀期待地走向自己的新婚夫君，看到的，却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的是五官，陌生的是眉眼间的神韵。

没有了记忆中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英气与坚韧，只剩下刻意模仿的沉静与内敛。

“陛下。”沈清彦娇羞地唤她。

萧承月却皱起了眉。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发现的疑点越来越多。

她与他谈论兵法，他支支吾吾，一问三不知。

她与他对弈，他棋路混乱，毫无章法。

她让他作一首关于边塞的诗，他憋了半天，只写出“黄沙漫漫天”这种毫无文采的句子。

这根本不是她记忆中那个，能与她在沙盘上推演战局，能在棋盘上杀得她片甲不留，能吟诵出“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奇男子。

她心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