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后，宋訣醉酒，與我偷嘗禁果。

我以為多年的暗戀得見天光。

醒來卻見宋訣神色茫然，問我怎麼會在他家。

他懊惱地說，昨晚喝斷片了，完全沒有記憶。

我心中微沉，咽下酸澀。

卻在某天，聽到有人問他：「你把人家睡都睡了，不給個名分？」

宋訣散漫笑道：「別鬧，她一個司機的女兒，配嗎？」

1

宋訣的生日派對是在郊外的莊園辦的。

他發消息讓我過去的時候，正是六月末的大中午。

那時我剛結束兼職，輾轉換了兩趟公交趕過去時，滿身是汗，形容狼狽。

管家說，宋訣和其他人都在泳池邊，讓我直接過去。

我握緊手中的袋子，里面是攢了半個月的日結工資所買的運動鞋。

那是我準備送給宋訣的生日禮物。

剛走到泳池附近，就聽到一聲嬌軟含嗔的女聲。

「宋訣哥哥，你竟然真跟那女的睡了？」

那聲音我記得，是一個高二學妹，叫曲媛，之前在學校常常纏著宋訣。

他挺煩她的，沒想到過生日卻叫來了她。

宋訣的聲音響起，語氣帶著幾分逗弄的笑意。

「怎麼，你吃醋啊？」

曲媛哼了聲，挽上宋訣的手臂搖晃：「對，我就吃醋，她憑什麼能得到宋訣哥哥。」

她這一番小女孩情態，惹得在場一眾男生哄笑起來。

忽然有人問：「訣哥，說說唄，祝凌霄的滋味如何？」

「是啊是啊，祝凌霄那腿那胸，穿校服都蓋不住個形兒！」

宋訣靠在躺椅上，懶洋洋道：「還行。」

我原本要邁出去的步子一頓，笑意僵在臉上。

祝凌霄是我。

可我一時間沒太明白，他們說的「滋味」和「還行」是指什麼。

那人又繼續問：「那你現在把人睡了，不給人家個名分？」

還不待宋訣回答，就有另一人搶話道。

「給什麼名分啊，你們是不知道宋訣多會搞，他把人玩透了，轉天醒來就說喝斷片了，哈哈哈哈！」

「臥槽不是吧，那祝凌霄能信？」

「怎麼不信，那女的到現在還死心塌地的跟著宋訣，剛叫她來參加宋訣生日會，巴巴地說一會兒就到呢！」

「我靠，人都玩成二手貨了，訣哥你真不給名分？」

宋訣喝了口冰汽水，看那人一眼，語氣帶了幾分嫌棄。

「別鬧，她一個司機的女兒，配嗎？」

2

我站在泳池附近折疊傘后面，三十多度的天氣，渾身的血液卻像是冰凍凝固一般。

心里有什麼東西轟然坍塌。

我倏然想起那晚，是高考后的畢業聚餐，宋訣興致很高，喝了許多酒。

原本我是要回自己家的，可他喝多了，抱住我不放手，要我不要離開他。

我暗戀了宋訣四年，無法拒絕他。

我記得那晚他覆在我發頂溫柔的手，記得他在皮膚上的觸感，也記得他情到濃時，在我耳邊低喃的情話。

那夜的我含羞帶怯，卻更多是歡喜，我和暗戀的人竟然心意相通。

直到天色大亮，宋訣醒來面色茫然地問我，為什麼會在他家里。

他喝多了，完全記不得前一晚發生了什麼。

那會兒我挺難過的。

後來又覺得，我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他記不得，我怪不了他。

可原來宋訣根本不曾忘記，他只是——

只是覺得，我不配。

來莊園這一路，內心的喜悅和甜蜜，像一記耳光打在我臉上，顯得我可笑至極。

屈辱，憤怒，無措，各種情緒在胸腔里燃燒。

曾經記憶里救我于水火的少年忽然湮滅。

只剩下宋訣如今令人作嘔的嘴臉。

3

我一步一步走出折疊傘遮擋的陰影，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有人看到我，面色一變，下意識喊了句「祝凌霄」。

泳池邊瞬間死寂。

所有人回頭看向我。

宋訣的臉色有一瞬間不自然。

看到我手里的袋子，臉上帶起幾分笑意。

「凌霄你來了，這是給我的禮物嗎——」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我一耳光打斷。

曲媛發出一聲驚呼，所有人都沒想到我會突然動手打人。

宋訣面色黑沉，咬牙看我：「祝凌霄你發什麼瘋？」

曲媛更是沖過來，推了我一把。

我一個趔趄，滑到在地，胳膊被鐵藝的椅子劃出血痕。

我疼得擰眉，下一刻，反手握住椅腿，抄起椅子砸向面前的人。

曲媛被砸到，瘋了一樣尖叫：「祝凌霄你個賤貨神經病吧！」

宋訣擋在曲媛面前，剛要說話，我又一個巴掌扇過去，給他打了個對稱臉。

「宋訣？我不配？」

宋訣剛要發怒，聽到這話，黑沉的眸子盯著我，問。

「你都聽到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甚至像是因為不用再瞞著我而感到如釋重負。

「大家就是覺得好玩，你要是不樂意我們就不說了唄。」

他的表情滿不在乎。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讓因為看到他而涌起的眼淚落下。

聲音里是抑制不住的顫抖和憤怒。

「宋訣，咱倆確實不配，但是你配不上我。」

「拿跟女生的私密情事說給別人評頭論足，你真的是爛透了，一想到跟你這種爛人睡過我就覺得噁心想吐！」

「宋訣，恭喜你，我們徹底完了。」

說完，我轉身要走。

宋訣臉色瞬間沉下去，咬牙厲聲道。

「祝凌霄你夠了！這點事至于上綱上線嗎？」

「你今天敢離開這里，這輩子都別想再待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