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还清生育之恩,从此我只是我,我不悔。
“可我悔。”
裴清鸢冷着一张脸,声音比十二月的寒霜还要冻人。
她说:“悔与你相识,悔我往日真心成今生败笔。”
冷寂的话刺痛了我。
悔了好啊,放下了好啊。
这不正是我殷切希望着的吗?
宴席开席了,裴清鸢与宋以恒同坐一席。
幼弟宋以恒已经褪去青涩稚气,谦逊有礼邀大家品鉴:“这梅花鹿是前日裴相带我去猎得,今日恰逢梅花宴,特邀各位一同品鉴。”
小春在为我布菜,拧眉看向鎏金碟里堆着鲜嫩的鹿肉。
“皇太夫您鹿肉过敏,切勿食用。”
这事,我爹娘也是知道的。
十二岁那年,秋日围猎,我吃了裴清鸢猎的鹿肉全身起红疹,差点身死。
她被吓红了眼眶,她和我保证:“阿澜,我此生再不会猎鹿,我向你保证。”
思绪间,宋以恒已来至我身前。
见我迟迟未动筷,他委屈开口:“二哥,这是裴清鸢特意为我去猎的,你怎么不吃?”
瞬时,满堂目光如***过来。
就好像,我是故意为难幼弟的恶毒二哥。
我嗯了一声:“不合口味,我从不吃鹿肉,弟弟是第一天知道吗?”
从前阿娘一句“阿恒尚且年幼”,我便对他百般忍让。
而今,他都到了娶妻的年岁,而我也快死了,我没有再忍让他的道理。
我淡淡扔下一句:“大家慢吃”便起身直接离席。
刚出院子,宋母在身后笑着喊住我等等。
娘一字尚未唤出口,我就被阿娘一巴掌扇痛了脸。
“宋云澜,你刚刚是成心给你幼弟难堪吗?”
“在皇宫耍皇太夫威风,回家还要耍吗?我怎么会教养出你这样的儿子?”
被扇痛得右脸灼烧疼痛。
我侧着脸,看着她不达眼底的笑意
就听她又冷着声音说:“殉葬前,陛下按例会给你一个恩典,届时你便替你幼弟,求封郡王,就当你今天辱他的补偿。”
“日后他与相府结亲,也不会被人轻视。”
若是往常,我定会红着眼眶满心委屈,问她一句:“一母同胞,娘为何要如此偏心?”
可如今我将身死,内心只剩平静。
我淡淡回道:“多谢娘提醒,届时,我一定会向陛下去求个恩典。”
话落,宋母眼底寒冰融化。
我接着脱口道:“求只求他待我死后,自宋家族谱除名,从此我不再是宋家子。”
言毕,我转身就走。
宋母在身后指着我怒骂,骂我自私自利骂我忘恩负义,她说早该在我出生那时就该将我掐死。
她确实应该把我掐死。
那年她去上香,被马匪掳了去,失了清白。
发现有我时,已有六月身孕。
爹爹不忍娘受堕胎之苦,更不忍她遭人非议,于是认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