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梨与方家母女痛痛快快打了一架,结果自然是双拳难敌四手!
可就算打输了,身上挂了彩,她也要以这种方式出一出心中的那口恶气。
她知道要回卖宅子的钱是不可能的,若是和离,夫家自要归还女子嫁妆,可若是休弃,那便是连半个子都拿不走。
方舒白不愧是读书人,连这点他都算计的明明白白。
阮青梨狼狈的窝在巷口一个屋檐下,秋风萧瑟,夜深了,然而她没有地方去。
她现在身上连半个铜板都没有,又冷又饿,只能用力将自己抱紧些,希望能暖和一点。
韩盛路过时,就见巷口缩着一团小小的黑影,等走的近了,他才看清那人竟是阮青梨。
阮青梨也听见有脚步声走过来,然而她并没有抬头,更没有出声求助,因为她试过了,如今在这个镇子上,没有人愿意帮助她这样一个与人私奔了的女人。
直到听见那走过去的脚步声又倒退了回来,最后停在自己面前,她才微微抬了头。
四目相对,韩盛问她: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还不回家?”
阮青梨说道:
“我被方舒白休了,现在无家可归。”
她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人看上去也不太精神,似乎是病了。
阮青梨被方舒白休了的事,韩盛想不知道都难,方舒白在柳镇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好像生怕人不知道阮青梨跟人跑了似的!
韩盛问她: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阮青梨说:
“我若说我没与人私奔,这一切都是方舒白算计我的,你会信吗?”
她说完这话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心想怎么可能有人会信她,毕竟方舒白计划的那么完美。
然而却听到韩盛说:
“我信!”
这两个字掷地有声,听得阮青梨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一整日了,得知自己被方舒白算计时,她没哭,被周氏母女按着打时,她没哭,却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她现在哭的一塌糊涂。
韩盛就那么站在她身前,静静的等着她哭完,既没说话也没走。
阮青梨哭过后,用袖子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然后站起身问韩盛:
“韩公子,你家中需要个做饭的人吗?那日我跳进你院子,看你院中挺乱的,我会打扫,什么脏活累活都会干,我不要工钱,吃的也很少,你能收留我几日吗?”
黑暗中韩盛将手指紧了紧,他问阮青梨:
“我家中只有我一人,咱们孤男寡女,你就不害怕吗?况且你去我那,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名声?”
阮青梨戏谑的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然后说道:
“我现在还有那东西吗?况且一个快要饿死的人,命比名声重要!”
见韩盛不说话,阮青梨燃起的希望又一点一点灭了。
她笑道:
“我知道自己这样挺强人所难的,我这样一个坏名声的女人,去你家确实不合适,韩公子不必为难,就当我没说过,不过还是谢谢你能停下来听我说了这么多。”
韩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
“阮青梨,别人糟践你,但你不能自己这样糟践自己,有些事情,不必太在意别人的看法,问心无愧就好。”
他说完就向前走,走了两步后回头对阮青梨说:
“要去就跟上!”
韩盛的家不算大,只有三间屋子,最西边那间做了灶房,中间是堂屋,东边挨着方家的是一间卧房。
屋内摆设很简洁,只有些日常用的桌椅板凳,打扫的也算干净,但却能看出是个没有女主人的家。
韩盛指着那间唯一的卧室说:
“今夜你就住那里!”
阮青梨问:
“那你呢?”
“我去衙门和他们挤一挤,明日我再买张床放在堂屋。”
听他这么说,阮青梨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要不我在堂屋的椅子上对付一宿就行,我这人糙的很,哪里都能睡着。”
韩盛看着她那张精致的小脸笑笑,这模样还真跟糙这个字沾不上边。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冷,但说出的话却是热的。
“既然来了我家,就听我安排,今夜你就住在卧室里,一会儿我走了你锁好门。”
阮青梨见他执意如此,只能应下了。
这一夜她盖着韩盛的被子,竟睡的特别沉,以至于第二日清晨,韩盛敲了半天的门,她才走过去开门。
韩盛手中拿着个食盒,递给阮青梨说:
“刚出笼的包子,猪肉大葱馅儿的,快趁热吃吧!”
阮青梨受宠若惊。
要知道这猪肉大葱馅的包子要二十个铜板一屉,方家那么有钱,也只在过节的时候买上几屉。
她想拒绝,可肚子却被那香气馋的咕噜咕噜叫。
韩盛说:
“吃吧,也不是让你白吃我的饭,以后这家里家外的活可就都是你的。”
阮青梨这才坐在桌前,接过了韩盛递给她的筷子。
她见韩盛只拿了一双筷子,便问道:
“你怎么不吃?”
“我是吃过后回来的,这些都是给你带的。”
阮青梨知道,再客气下去就显得矫情了,她向来不是个矫情的人,有什么事都等吃饱再说吧!
许是韩盛怕自己看着,她不好意思吃,等她开始吃饭后,他就出去了。
阮青梨收拾碗筷时,韩盛又回来了。
他带了一个人,两人合力搬回一张木板床,真的就放在了堂屋内。
那人跟阮青梨打招呼道:
“嫂子,早上好!”
“嫂子?”
阮青梨疑惑的重复了下这两个字,就见韩盛立马踹了那人屁股一脚,然后让他滚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