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
「謝之安。」
我打斷他，平靜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你重生了，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報復我，然后再去找上一世傷害過你的其他人算賬，對吧。」
「你……你怎麼知道的……」
謝之安扣著睡衣衣角，垂下眼不敢再看我。
我從他身邊掠過，看了一眼蹲得很端正的心虛小土狗。
「還有你，沒事跟宿主吵什麼架，差點把自己作死了。」
11
我托著下巴坐在沙發上，審視著眼前的一人一狗。
「你們還要報復我嗎？想怎麼報復，說來聽聽？」
謝之安慌慌張張地搖頭：
「我其實從來都沒想過要報復你。」
「都是它！都是這個系統在慫恿，咱們還是讓這只被附身的壞狗趕走，讓它繼續流浪吧。
小土狗齜牙咧嘴沖謝之安狂叫：
【你還有沒有良心，我怎麼攤上你這麼個賣隊友的宿主！】
【楚筱你別聽他的，實在不行，我，我給你道歉，你別趕我走哇，我不想再被大卡車撞了，嗚嗚嗚。」
「行了，都閉嘴。」
「不過現在就算你們不報復我，也有人替你們報復了。」
我把周禮威脅我的那段音頻拿出來循環播放。
「這人在追求我，一直在等著我離婚呢。」
「我坦白吧，反正在你們眼里我本身就是個毒婦，我其實在離婚前就打算找下家了。」
「本來我跟陸沉舟就沒感情，當初結婚也是簽了協議的，應付他家里人。他也給了我報酬，但剛好我們要離婚的時候，他掛了，你來了。」
謝之安翻著我和周禮的聊天記錄，眉梢漸漸皺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現在不離，周禮就讓我在公司待不下去，我以后就沒飯吃，離吧，你又不樂意。
我把這些事情告訴他，其țųⁱ實只是想再試探試探他還有沒有要整我的打算。
也沒指望得到一個確切的回答。
「你現在是這個身體的主人，作為陸沉舟離不離婚你隨意。但如果你是謝之安的話，你要好好想清楚我們的以后，不過我還是希望這一世你能多愛自己一點。」
我收拾完行李，又搬回了原來的住處。
本來這棟房子也不算我的。
晚上路過江灘，看著石階上坐著相擁的情侶，心情忽然十分低落。
我算計過很多人，也像菟絲子一樣依靠過很多人。
對于那些被我利用的蠢貨，我其實挺不屑的，但像謝之安這麼蠢的，屬實難見。
當初和謝之安談戀愛也是我蓄謀已久，不光是圖他的長相，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瞧著他名校畢業，認為他未來必有前途，全當投資談了三年。
現在想想，他真是蠢得讓我內疚。
好吧，我承認我就是壞。
耍了他這麼久，他還當我是塊香餑餑。
12
去公司之前我已經做好了準備，連辭職報告都打印了三份。
結果剛進辦公室，就聽見同事在哈哈大笑。
「哎你知道嗎？周禮昨晚讓狗給攆了。」
「而且據說他還暗地里勾引有夫之婦，被人家老公發現了，正和他扯皮呢。」
「他這段時間都來不了總部了, 昨天又調來了一個新的經理。」
我詫異地抬頭, 聽見有夫之婦這四個字時眼皮一跳。
我拿起手機慌忙跑進茶水間給謝之安打電話。
可打了好幾個都沒人接。
這一下午我都心神不寧，腦子里總是浮現那晚謝之安跳河的畫面。
他不會又崩潰了吧。
或者是去找周禮同歸于盡了？
但是世界還沒崩塌啊，應該還活著吧。
其實那年得知他的死訊時。
我就后悔了。
13
烈陽高照的下午，我踩著高跟鞋一路狂奔。
我也不知道該去哪，最後來到了謝之安上輩子掛掉的墳前。
這時天空突然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宛如世界末日一般。
本來挺害怕打雷的我，這會兒也忘記害怕了。
謝之安是不是又死了。
算了, 世界毀滅就毀滅吧，我也累了。
我抱著那塊石碑，哭得像鬼一樣。
隔壁來祭奠的路人被嚇了一跳, 趕緊站起來躲遠了。
哭得正難過時, 手機響了。
「嗚嗚嗚，喂？誰啊。」
「楚筱你在哪呢？又打雷了, 你先別害怕, 我已經來公司接你了。」
謝之安焦急的聲音從電話聽筒里傳來。
我哭得更大聲了：「謝之安, 你怎麼沒死啊。」
「哦，原來你很想我死嘛。」
「死什麼, 你以后再也不許死了！」
14
我渾身濕漉漉的, 謝之安也不嫌棄, 把我裹進他的懷里，我仰頭問他。
「同事說周禮勾引有夫之婦, 被報復了, 我還以為你跑去跟他同歸于盡了。」
謝之安捂著我的耳朵，試圖讓雷聲躲開我。
「我怎麼會報復他還賠上自個兒呢，我聽你的, 這一世要多愛自己一點。」
「那你沒整他啊，真是嚇死我了。」
「也整了。」
謝之安說話時胸腔在震動：「他不是被狗咬了嘛, 系統小狗咬的，咬可兇了。」
「那我們還離婚嗎？」
我心跳得厲害。
一道悶雷隨著男人的回答一同砸在心頭。
「離吧, 還是要離的。」
15
晴空萬里的這天。
我和他走出民政局門口, 他擁抱了我一下。
我望著那雙不同的眼睛，眼眶里起了水霧。
其實這樣才是對的, 他不再計較過去，放下這些不該有的糾葛才能真正獲得新的重生。
眼前越來越模糊。
我都看不清路了。
最后蹲在路邊, 默默拿出紙巾擤著鼻子。
紙被我用完了，我又翻著口袋，找不到正著急呢，有人遞過來了一整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