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來,他是早就想好要帶走她的所有東西了。
心口便像撕裂般,又疼又窒息得慌。
「蘇執,派人去找!」
他頭一次這麼失態:「叫出所有人!」
「一定要把太太給我找回來。」
13
其實,早在半年前,周遲南告訴我,他已經找到婚約對象后,我就已經選好這個落腳點了。
繁花盛開,又小橋流水,溫婉如詩,太適合養人了。
憑著手上富足的錢,我尋了一處靜中又不乏熱鬧的宅院,就此住下了。
白天精神好的時候,我會穿著一條寬松臃腫的棉麻裙在古樸的小鎮上晃蕩。
傍晚,尋一處特色小吃,填飽肚子后,沿著河邊散散步。
日子一眨眼就三個月過去了。
我也已經是六個月大的孕婦。
大概是頭胎,到孕中期我尤其辛苦,肚子比一般的孕婦都要顯大,成天不是腰痛就是腿疼。
我不敢懈怠,出門便漸漸少了。
每日窩在宅院里面,獨自一人,不免就想起周遲南來,又以淚洗面。
想起那時。
我被前未婚夫卷走所有身家財產,還背上巨額欠債,傷得痛徹心扉。
自以為只有死路一條了,下著大雨獨自跑到跨江大橋上,想一躍而下。
是周遲南的車剛好經過,攔下了我。
那天晚上,我雖沒有見到他本人,但我認出了他的車牌號。
回到家后,我邊傷心流淚邊拿著手機胡亂刷屏幕,正好看見了他被白月光無情拋棄的新聞登上熱搜。
由此,心生一計。
從前,我慣愛清純素凈的樣子,但前未婚夫喜嬌嬈,我便脫去了一身稚嫩。
後來,做了周遲南白月光的替身,為了裝得像,取得他的信任,我又做回了我自己。
現在想想,真愛又何嘗不是一種正本歸位的力量呢?
好在遇見了周遲南,他給我錢,又給我愛,讓我又怎麼能不心動呢?
越想就越難受。
「周遲南,我好想你呀。」
「你知道我懷了我們的孩子嗎?你會不會怪我?」
「以后孩子要是問我為什麼沒有爸爸,我該怎麼回答?」
……
一晚上渾渾噩噩,醒醒睡睡,也不知幾時才徹底睡過去。
剛歇停一會兒,卻又被一場噩夢驚醒。
天色微微亮,我支起身子,始終煩躁難安。
到了下午,我突覺肚子一陣下墜的疼。
嚇得趕緊撥打 120,一直撐到救護車來才昏睡過去。
再次睜眼。
天已經黑了。
我看著房間里的一切,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這是一間高檔私人病房。
心下一驚,拔了針管就要下床。
門卻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伴隨著一道薄涼的聲音:
「怎麼,又想逃?」
14
我一抬頭。
就看見了那個讓我日夜思念、寢食難安的人。
還是那張精致得不像話的臉。
優越的線條,凌厲的五官,唇削薄,是天生的薄情。
只是此刻,斂去記憶中的溫柔,那雙幽深的眸子帶著滔天的慍怒,是讓人膽戰心驚的恐懼。
我的身體開始發抖。
一步一步往后退的時候,腿不小心磕在了柜角上。
「啊——」
我失聲尖叫,聲音還沒有落到實處。
一個濕熱的大掌就橫穿過我的后腰,將我一把摟住了。
「初棠,找得我好苦!」
我的臉色肯定很難看。
蒼白,黯然失色。
不然他也不會僅僅只是看了我一眼,視線就轉移到了別處。
我翕動嘴唇,剛要說話,想求他放我們母子一馬。
他卻狠狠蹙眉,怒意更甚:「死女人,你是想氣死我嗎?」
垂在身側的手突然被他狠狠拽住。
一揚起來,才發現血還在汩汩往外流,灑了一地。
手背也青腫了,鼓起了一個大包,駭人無比。
我嚇得手足無措:「啊,我……我不知道。」
「初棠,離開我,你就是這麼照顧自己和我們的孩子的?」
說著,他又朝著外面大喊,「醫生!護士!」
很快,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就涌進了房間,足足五六人。
一陣手忙腳亂后,血總算是止住了。
等房間再次靜下來。
我低著頭醞釀了好久,才視死如歸般一抬頭。
竟直直撞進了那雙墨黑的眼睛里。
原來,他一直在看著我。
被沉郁的情緒籠罩,此刻我是連萬分之一也看不懂他。
「解釋。」
他突兀地丟下兩個字。
我老老實實回:「什麼?」
「你跑什麼?」他不解地問,「是你男人對你不夠好?還是滿足不了你?」
他自知對她已經夠縱容了,而且大小場合從不掩飾身份,大方得體。
他也自認為在男女之事上精益求精,竭力顧及她的感受,哪次不是讓她意猶未盡?
結果呢?
她卻只想逃,為什麼?
15
「周遲南,我早就跟你說過,你要是有了結婚對象,就提前跟我說,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可是你呢?明明都跟她和好了,還要讓我蒙在鼓里,你有在乎過我的感受嗎?顧及過我的尊嚴嗎?我就是再不濟,也不會當小三的。」
一口氣說完,我覺得眼前一片霧茫茫。
抬手一摸,才發現淚流滿面。
這一哭不要緊。
眼淚突然跟不要錢似的,止也止不住了。
情緒越來越崩潰,到最后成了啜泣。
一抽一抽的,讓我簡直無地自容。
周遲南在旁邊沉默地遞紙巾。
最后,他實在無奈地重重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