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澤骞死的時候,以為自己會很痛。
但大概是心髒和身體都一起變得麻木了,所以他沒有感覺到疼痛——有的隻是一種解脫。
就像是身上那沉重的枷鎖,終于被釋放一般,他擁有了前所未有的輕松。
傅澤骞睜開眼,眼前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盯着他,眼底盡是嫌惡之色:
“是你啊。”
“傅總。”
傅澤骞有些意外:“你們認識我?”
兩人詭異地笑了笑:“怎麼可能不認識?你險些害我們這兒又多了一樁麻煩,幸好,元盡歡生性善良,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
聽到熟悉的名字,傅澤骞瞬間雙目圓睜,激動之情湧上心頭。
他抓住對方的一片衣角,哀求道:“你們認識盡歡?”
“她在哪裡?”
“我想要再見見她”
兩人并不搭理他,隻是一味領着路。
領他穿過山、穿過海、穿過這人世間的一切,也穿過記憶。
在這磅礴的生前記憶裡,傅澤骞竟然抓到了很角落位置的一片回憶,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那是他和元盡歡的初見。
那天,是她第一次回元家。
她被所有人欺負時,是他幫了她。
她渾身濕透,可憐巴巴地站在他的面前,很認真地對他說:“謝謝。”
“你是在這裡,對我最好的人。”
尖銳的刺痛瞬間在心髒炸開,那久違的難受與痛苦如潮湧般朝他呼嘯而來,這一瞬間,傅澤骞隻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震顫。
他緩慢蹲坐下去,低下了頭。
黑白兩人有些不耐煩地回頭喊他:“磨蹭什麼呢?趕緊跟我們去投胎,晚了沒孟婆湯又要等明天了!”
尾音落下,一黑一白同時頓住。
因為他們看見,傅澤骞的臉上,竟已布滿淚痕。
而靈魂,是不會哭泣的。
兩人面面相觑對視一眼,選擇了沉默。
就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眼見日頭已晚,黑白兩人隻得狠下心,勾着他的魂魄往孟婆那裡去。
就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眼見日頭已晚,黑白兩人隻得狠下心,勾着他的魂魄往孟婆那裡去。
傅澤骞恍惚跟着,接近奈何橋時,竟在橋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無比的身影!
他的雙眼頓時爆發出精光,朝元盡歡的方向撲了過去。
孟婆連忙阻止:“沒喝湯上橋要受萬鞭鞭笞之苦!”
可傅澤骞根本顧不得那麼多,為了再見元盡歡一面,他痛得連靈魂都在發抖。
終于,他拉住了她,卑微地問她:
“盡歡,我能不能再向你求一個來生?”
可元盡歡隻是茫然地看向他:“你是誰?”
孟婆淡淡道:“她已經喝下孟婆湯,忘卻前塵往事,就算你再怎麼後悔,一切也為時已晚了!”
“你如果強行留下她,耽誤了投胎時間,隻會害得她灰飛煙滅!”
傅澤骞緊攥着她的手,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松開來。
他眼睜睜看她入輪回,将她忘了個一幹二淨。
突然,傅澤骞回過頭,問道:“她輪回轉世,是否還會再回來?”
孟婆點頭。
“那我隻要不喝下孟婆湯,就能一直在這裡等她,是嗎?”
孟婆眼底閃過一抹遲疑之色,最後,點了點頭。
于是,傅澤骞留了下來。
他在奈何橋旁,等了不知道多少個歲月。
後來,他又見過好幾次元盡歡。
可她每次都問他:“你是誰?”
于是,那漫長無盡的歲月裡,他等她一百年,隻為見她一面。
她卻從未有哪一次記起過他。
元盡歡來來去去,追風趕月從不停留。
而他卻一直停在原地,隻為換一次相見。
(完)
更新时间:2025-06-24 16: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