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盼夏,你是我平淡生活中唯一的意外。」
「我永遠都會珍重你,愛惜你,漫長人生只有跟你一起渡過才有趣。」
他撫摸著手指上的戒指,眼里深情翻涌。
「未來的每分每秒我都會把承諾戴在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那玫普通的素圈確實一直戴著。
但珍重、愛惜,漸漸磨滅在了柴米油鹽的重復中。
再有趣的靈魂也會變得習以為常,寡淡無味。
接下來的日子才是最煎熬的。
我像一個清醒的旁觀者,看著孫洲破綻百出的對我撒謊。
他比平時出門早了,車子停進附近的臨時停車場里。
然后匆匆地趕去搭 K74 路公交車。
從前只要衣著干凈整潔就好,現在開始認真地抓髮型。
有幾次碰到我審視的目光,他有點心虛地避開眼。
我故意問他,「怎麼突然這麼在意外表了?」
「有麼?」
他反常地沒像以前那樣懟回來,「難道我邋里邋遢的才行?」
反倒是在晚歸的時候,給我帶了路邊攤的腸粉。
「我記得你以前挺喜歡吃這家的。」
我沒戳穿他。
我從前愛吃的那家,幾年前就收攤不做了。
就像我不戳穿他現在陷入戀愛的狀態是那麼昭然若揭。
比起他,陳幽涵全然是一副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模樣。
連同事的揶揄都聽不出來了,「一見鐘情,怎麼也不見你 PO 個男主的正面照啊?」
「他害羞啊,你都不知道,我那天湊上去親他,他連耳垂都紅了。」
她心直口快的樣子,實在讓我難以把她和傳聞聯系在一起。
以公司某高層機關算盡的手腕來說,不該養出這樣不諳世事的女兒。
4
公司半年會,在順德會館訂了餐。
我一早就聽見外面的同事吵吵嚷嚷的,豎耳傾聽才知道碰巧是陳幽涵的生日。
她糾結著要缺席半年會,跟男友去甜蜜二人世界。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女同事推推她,「帶來讓大家看看唄。」
「反正半年會允許帶家屬的,剛好讓前輩們幫你掌掌眼。」
有人提起我來,「姜總跟她老公可是恩愛模范,從小就認識,現在還蜜里調油呢。」
這話大概是跌進了陳幽涵心里,她朝著我的方向看過來。
眼神里有幾分復雜的情緒,我心頭的憋悶也越發深重。
這幾年打腫臉充胖子,逢節日我都會訂花送來公司。
也有些賭氣成分,每次都拍照發給孫洲。
【同事還以為是你送的。】
起初他還回復,【下次一定補上。】
後來索性已讀不回,遇到心情欠佳還要揶揄。
【普通人的日子哪兒有那麼多驚喜?】
心緒一層層蕩開,我不由地朝她走過去。
「對啊,把人帶來,我們剛好幫你看看。」
說不好奇是假的,距離他們打直球開始戀愛已經三個月了。
我不知道孫洲是怎麼介紹自己的,隱瞞自己的,美化自己的。
好在陳幽涵只是猶豫了下就同意了,興沖沖地跑去打電話。
沒有一個沉浸在甜蜜中的人是不想被公開的。
只是我始終惴惴。
我以為孫洲在聽到她提議時就會果斷拒絕,他會陡然發現這世界太小。
但晚宴開始時,眼看他推開虛掩的皮質大門。
被笑逐顏開的陳幽涵沖過去抱了個滿懷。
我攥在手里的酒杯灑了大半。
助理手忙腳亂地起身給我擦拭濡濕一片的禮服。
嘈雜聲中,我和遙遙看過來的孫洲對視了。
他滿眼的不可置信,臉頰由紅瞬間轉白。
偏偏燈光驟然照得滿室通明。
他驚懼地抬頭去看臺上寫著公司名稱的橫幅,嘴唇都在發抖。
而認出他的同事們個個面面相覷。
「咳……那是姜總的老公吧?」
我已經放下手里的酒杯,持著臉上的笑意迎著他走過去。
手挽住他時,能感覺到他渾身僵硬。
「老公,走錯位置了。」
陳幽涵的手臂被動地從他脖頸上滑落下來,滿眼愕然。
孫洲咬了下嘴唇,想要轉身逃走,但被我死死地抓著手臂。
我的笑容一絲都不曾減退,只是盯著面前的女孩子。
「打直球才會有未來,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結婚了?」
5
陳幽涵慌亂地搖頭,手卻不自覺地抓住他的衣袖。
孫洲躲瘟疫似的避開她,有點求救的看向我。
這眼神我太熟悉了,每次他左右為難時都會這樣。
但我置若罔聞,畢竟在過去的三個月里我一直都在等這一天。
陳幽涵的眼淚簌簌地往下落,肩頭微微發抖。
「是不是搞錯了……」
我撇了撇嘴,「需要我給你看看結婚證才肯死心麼?」
前面負責會場秩序的同事已經慌張地往我們這邊走來。
孫洲像是終于回過神來,咬緊牙關用力地甩開我。
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直到我追上他,他還在發了瘋似的按著電梯按鈕。
氣急敗壞的樣子確實不多見。
他回過頭來,眼圈紅得像要滴血。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一開始。」
他好笑地盯著我,「姜盼夏,你好樣的。」
我微微偏頭,看著腳步凌亂跟了出來的陳幽涵。
「孫洲,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你會做這種事?」
陳幽涵的眼神越發茫然,「原來這才是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