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不清到底是傷口,還是那無止境的失望。
4
再醒來,已經在醫院。
沈嫣然雙手纏滿繃帶,她痛得倒抽了口涼氣,身旁的謝硯之立刻驚醒。
“嫣然,你醒了。”他臉色蒼白,眼底滿是血絲:“是不是很痛?”
沈嫣然定定地看着他,隻說了四個字:“我要報警。”
謝硯之立刻拒絕:“不行。”
随後,他意識到語氣太重了,急忙放緩語氣:
“江柔不是故意的,那把槍走了火……”
“不是走火,是她故意開槍。”沈嫣然沙啞地重複道。
“我知道你委屈。”謝硯之輕輕摸着她的***發,“我替她給你道歉好嗎?故意傷人的罪名太重,她還要照顧孩子。”
一句道歉,便可以抹消故意傷人的罪名。
憑什麼?
沈嫣然抿了抿唇,正要開口,卻忽然發現自己沒有受傷的右手也纏上了繃帶。
“這是怎麼回事?”
“江柔的手被炸得血肉模糊,醫生說必須植皮,可是她對人造皮膚過敏……”
涼意一點點蔓延全身。
“你跟她的皮膚匹配,當時情況太緊急,我便簽字替你同意為江柔植皮了。”
謝硯之語氣輕描淡寫,沈嫣然卻如墜冰窟。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謝硯之的雙眼,試圖看清眼前的男人。
可她無論如何看都找不到一絲熟悉的痕迹,那雙她愛了二十年的雙眸中隻有冰冷的慶幸。
他是真切地為自己私自做下決定而高興。
在她胸口中彈,尚不知是否能清醒時,那個發誓永遠保護她的男人,取下她的皮膚,就為了讓兇手獲救。
沈嫣然怒極反笑,但不争氣的淚卻在眼眶盤旋。
謝硯之心***一緊,“隻用了一小塊手臂内側的皮膚,我看過,不影響美觀。”
他到現在依舊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到現在依舊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這就是她曾經想要托付終身的男人……
“滾。”沈嫣然垂下眼,輕聲道:“我不想再見到你。”
謝硯之一愣,下意識伸手去抓沈嫣然,卻被她側身躲開。
“滾!”她歇斯底裡地大喊,“滾出去!”
傷口被崩裂,血液滲出繃帶,謝硯之的臉色驟然蒼白,他連忙摁下呼叫鈴。
“嫣然,冷靜一下,傷口在出血……”
她什麼都聽不見,瘋狂地揮動雙手,手臂重重磕在護欄上。
原來心碎到極緻,是感覺不到痛的。
護士沖進來将她死死地摁在床上,冰冷的鎮靜劑注入血管。
謝硯之紅着眼不斷叫她的名字。
沈嫣然在鎮靜劑的作用下終于平靜,她用最後的力氣吐出兩個字:
“離婚。”
淚水劃過臉頰,她徹底被黑暗吞噬。
第二天下午,護士來換藥。
“沈小姐,你昨天那樣子把你丈夫吓夠嗆。”
沈嫣然盯着天花闆,沙啞地開口:“他不是我的丈夫。”
她說得笃定,護士詫異地開口:“可是,病曆報告上寫着……”
“沒事,她還在生我氣。”
病房門從外推開,謝硯之提着保溫桶,寵溺地看向她:“等我哄哄就好了。”
護士了然地笑了笑,推車離開。
沈嫣然沉默地閉上眼,屋裡隻剩下謝硯之的聲音。
“還在為植皮的事情生氣?”謝硯之似乎明白了什麼,伸手想摸她的***:“你還有我,但江柔以後隻有自己,我不能讓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她。”
沈嫣然偏***躲開,他手指懸在半空,頓了下。
“江柔對那天事情特别抱歉,手還傷着就跑回家給你炖了湯。”
更新时间:2025-06-21 14:33